《龙》杂志：关于国内目前物价上涨问题的思考与建议

作者：金李

近期，通胀压力成为世界各国面临的问题，各种消费品的价格都在普遍上涨。从经济指标来看，美国劳工统计局公布的数据显示，今年9月美国消费者指数同比上涨0.4%，CPI指数达到5.4%，已经连续5个月超过5%。从价格上涨具体情况来看，欧元区经济体中，电力能源价格大涨，其中石油，天然气，煤炭等能源材料价格更是出现翻倍上涨；美国市场则表现为各类商品和原材料的短缺，如能源和农产品，原材料价格的上涨，进而导致了下游生产商不断提价。

在国内市场，居民消费价格指数也长期保持高位。今年9月CPI同比增速达到0.7%，已连续7个月增速为正，核心CPI同比增速达到1.2%。具体体现在各类基础生活材料价格，比如猪肉、蔬菜价格上涨。工业指数涨幅则更为明显。今年9月PPI同比增速高达10.7%，已连续6个月在6%以上。随着经济和产能复苏，中国成为全球经济增长引擎，上游原材料市场的价格持续上涨，进而推动水泥、液化石油气和汽车价格等工业消费品价格上涨。　

分析国内物价上涨的深层原因，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的问题需引起足够的重视：

一是境外输入性的流动性泛滥引起国内物价的上涨。从根源上来说，目前国内物价上涨是由境外输入性的因素导致的。一方面，直接输入的部分进口原材料价格上涨推动了整个国内产业链条上价格的不断上涨；另一方面，国外流动性的泛滥，导致国内为应对国际金融和经济平衡而采取超发货币的政策。美元贬值，我们必须跟着贬，否则人民币就会相对美元升值，对国内的外贸行业带来更大的压力。这就加重了国内流动性的泛滥。

二是美国等西方国家财政平衡能力出了问题，是造成国际流动性泛滥的深层原因。从中长期看，物价问题的核心是流动性的快速增长。而这一问题的真正根源，在国际上，是因为美国等西方国家的财政平衡出了问题。其国家财政平衡出问题的核心原因，则是因为他们的国家治理能力出了问题。美国等西方国家治理能力的缺失，导致在税收征集和财政支出上出现严重不匹配，这种不匹配逐渐以恶性方式表现出来。就好比人在年轻的时候，血液循环系统功能好，因此血压心跳都正常。但上了年纪后身体代谢能力出了问题，因而出现了各种代偿机制，比如增高血压才能为身体各器官泵送足够的氧气和养分，这会加重血管壁的负担，导致高血压等症状。这一症状的根源就是因为整个系统的效率下滑。

三是美国等西方国家治理能力的问题主要现在税收征集能力和税收结构问题方面。对于经济体来说，一个重要的效率问题就是税收征集能力，特别是能否以直接税的方式收取足够的税收支撑国家的经济社会运转，并且在支出方面做到量入为出。在税收征集方面，因为种种顾忌，既顾忌资本，也顾忌劳动力，所以资本性收入和劳动性收入的税收征集都不力。顾忌资本，具体而言即高收入人群是美国等西方资本主义国家最需要保护的人群。其政党虽然轮流执政，但总体说来是为富人代言，为商业利益服务。富人也通过各种方式直接或间接操纵选举，影响政治家的倾向。另外，在技术层面上，富人也有足够多的手段合法合理避税。在今天经济下行，全球投资意愿不足的情况下，尤其是在资本的国际流动性高企的状况下，各国政治家又需要仰仗富人去加大投资，带动经济，所以大力招商引资，富人在各处都被待若上宾，因此不敢对他们过度征税。顾忌劳动力，则是因为中产阶级税收负担已经很重。西方国家一般都采用一人一票的投票方式，中产阶级参与选举的积极性最高，所以中产阶级的意愿基本决定了选举结果。总的来说，西方国家富人收不着税，中产不敢收税，穷人又无税可收。西方国家的税收征集效率特别是直接税收集能力偏弱，只能通过更加被动和隐蔽的间接税收，比如消费税获得税收收入。

在财政支出方面，美西方两党或多党轮流执政的体制下，政客为了讨好选民不断出台各种措施，导致民生工程冗余。尽管在短期内，老百姓获得了一些利益，但在长期上由于过度透支财政资源，给国家带来巨大的财政负担，而且预期刚性导致财政负担只增不减。最终造成了严重的入不敷出、寅吃卯粮问题。

剖析目前国内物价上涨的深层次原因，对我们带来如下启示：

其一，像西方国家那样靠收取铸币税来维持财政平衡，虽然短期执行成本较低，但是长期对社会伤害巨大。美国等西方国家为了化解收税能力的不足问题，被倒逼着通过隐晦的方式收取间接税来补足财政。比如通过缓慢温和的通货膨胀收取铸币税，这已经成为美西方国家越来越重要的财政收入来源。之所以用这种方式收税，是因为这种方式看不见摸不着。大家虽然能感觉到物价上涨，叫苦不迭，但是大多数人不会想到这其实是政府在收税。这样税收的阻力最低。

但是用这种方式收税会加重贫富分化，长期来看，会引起严重社会问题。这至少有两方面原因。首先，铸币税是一种智商税，因为更聪明的人会通过投资实物比如房地产来保住财富的购买力。很多中低收入人群往往没有财富管理能力，而高收入人群有最精明的财务顾问规划服务。这不利于提升中低端人群的可支配收入，不利于共同富裕。其次，铸币税直接带来物价上涨。物价上涨等于隐晦地收取消费税，即一种间接税。间接税最大的问题之一就在于它具有累退性质：穷人的边际消费倾向更高，大部分收入用于消费，因此负担的税率更高；而富人大部分收入不需要用于消费，所以面对的税率更低。这带来严重的税负不均问题。

现在美国量化宽松政策迟迟不愿退出，尽管已经认识到其问题，已经开始引起严重的恶性膨胀甚至滞胀的预期，但即便如此，也只能是两害相权取其轻，因为国家已经债台高筑。如果利率回归常态，就会因为国债利息支付过高问题而直接引爆当前的债务偿息危机。

其二，美国等西方国家长期忽视财政平衡，已经积重难返，未来将走向衰落。现在对于美国等西方国家来说，财政赤字的货币化已经不再是短期的应急，而变成了长期的救穷。这是非常危险的。可以说美国等西方国家因为选举政治带来轮流坐庄，政客短视，长期忽视了财政平衡，只能不断通过铸币税饮鸩止渴，已经逐渐病入膏肓了。

其三，美元购买力长期缓慢下降，使其对全世界的掠夺具有巨大的外溢性。作为世界主要储备货币的美元长期超发，短期来看，是对美国财力不足的一种补充，但长期来看，实际上是对其他国家资源的一种掠夺，会导致美元信用的逐渐崩塌。这意味着美国国力长期的逐渐衰落和世界新的多级局面的形成。部分短视的美国政客看不到这一点，狂妄地宣称“我们的货币，你们的问题”。更多有识之士忧心忡忡，但是美国的问题积重难返，在它的现有的政治格局下，两党轮流执政，没有办法得到根本性的解决。

针对上述情况，我国的应对措施必须做到标本兼治。虽然国家有关部门已经在仔细研究管控物价上涨的技术手段，这些非常有必要，但是同时，还是要解决好境外输入性的流动性泛滥这一深层原因。了解了美西方国家财政平衡能力的问题以及国家治理能力的问题之后，我们也要吸收借鉴美西方的经验教训，做好相关风险的前置管控。毕竟我们国家有中国共产党的坚强领导，有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一张蓝图绘到底，这能够保证我们有更长期的观念。作为一个上升的经济体，我们要更好地做好短期和长期的平衡。长期来说，要积累国力，也要保持人民币适当的上升地位。

综上所述，与暮气沉沉的美国等西方国家不同，我国生机勃勃，二次和三次分配能力更强，应该有信心，有能力，有力量应对和解决这次物价上涨带来的问题。为此，建议：一是在国家治理能力全面现代化的今天，我们更应该加强税制改革，完善税制建设，做到长期可持续发展。二是要注意吸取美西方的教训，不过度使用铸币税这种看上去短期阻力较小，但长期对经济社会伤害巨大的方式。三是在保证对经济社会不产生重大伤害的前提下，尽量用累进性质的税收来改善社会的贫富分化问题。四是一定要坚持量入为出的原则，不过度透支国家财力。

（作者单位：北京大学，南方科技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