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后返乡甘当“田保姆”

中青报·中青网记者胡志中

3月22日，36岁的山西省吕梁市汾阳市古浮图村村支书王虎成，在朋友圈发布了一则招聘启事：“招聘工作人员4人（本科以上学历），农机手40人（退伍军人，有工作经验优先）……”他还配发了村里新购的农用无人机、拖拉机照片。这条启事虽然简短，背后却牵系着数千农户的利益，也关系到古浮图村未来的发展大计。

就在几日前，市里将一块名为“富民农业生产服务镇股份经济合作联合总社”（简称“联合总社”）的牌子，挂在了古浮图村，理事长正是王虎成。这意味着，今年他不仅要办好村里的事，全市14个乡镇（街道）的农业生产发展，也是他的工作内容。

坚信“种地一定能赚钱”

2017年，在古浮图村干了28年的老支书，把在外创业的王虎成叫回村：“我要退休了，你年轻能干，来参选村支书吧，把咱村的工作和经济搞起来。”

几番纠结后，王虎成答应了下来。他没想到，村民对他这个年轻的候选人给予厚望，“没打招呼，没说人情，就当选了，这是大家对我的信任，也是责任”。

“到岗后，摸‘家底’的时候，我发现村里财务欠账不少，工作上需要的花销也没钱支付。”王虎成发现，虽然村民们有地，但收成大多不甚理想，还有不少土地撂荒。有的村民外出打工没时间耕种；有的则不会选种、买化肥；还有的地不多，购置智能农机设备不合算……谁来种地，怎么种地，成为王虎成亟待解决的问题。

为解决这一难题，村里完成的第一件大事就是成立合作社，探索“资源变资产，资金变股金，农民变股东”的“三变”改革，打算把古浮图村“沉睡的资产”盘活。

“想要村民们富起来，就要发展产业，把地种好一定能赚钱。”村里一共组织了十多次村两委干部、党员和村民代表一起开的大会，终于敲定了具体细则：“全链条开展农业生产全托管服务，提高农产品产量、品质，争取实现村集体和农民收入‘双增长’。”

村干部化身“田保姆”

土地有了，该发展什么产业？汾阳本是中国传统名酒“汾酒”的产地，加之当地政府实施乡村振兴的有关政策，鼓励扶持建设汾酒优质酿酒高粱基地。结合实际情况，村里最终决定搞有机酿酒高粱和玉米种植。

“由‘田保姆’代管耕作，每亩地只需付200多元种子、化肥、耕种的托管费用，收获后我们为农民收割运输到家中，土地年收入由农民自己拿。人从土地上解放出来，土地能保障收成，人还能外出打工挣钱。”王虎成向中青报·中青网记者介绍。

古浮图村第一批“田保姆”是村两委的全体干部，“一开始为了把田种好，让经济拮据的合作社运转起来，我们经讨论决定，由全村7名村干部来承担合作社全部工作，下地种田”。

一时间，为村民种好地，成了村两委最大的事。大伙各显其能，农忙时节，会种地的管种地，会开拖拉机的，一开就是一个半月，饭就在田埂上吃。大家按照劳动量，定时领取工资，到年底根据产量领取年终奖。与管理模式相比，更重要的是生产理念的转变，“耕种防收”整个过程，村里都采用全程机械化耕作和科学精细化管理。

“农业托管有窍门，干得好了，农民实惠，村集体收入也高。”王虎成以种子采购为例向记者解释，一般农户买一袋玉米种子4400粒，花60元，而一亩地实际播撒3800粒种子即可，散户地少，往往种子用不完，且种子难以长期保存，容易造成浪费；托管后集体大量采购，买一袋种子只需要花费35元，一袋种子实际能够播撒一亩二分地，费用低，效果好。

“除此以外，科学施肥、防虫害、无人机打药都有类似的效果，农业托管不仅能摊低种地成本，还可实现规模化的科学种地。”王虎成介绍，2020年就有汾阳酒业集中发展园区的企业找他们谈合作，希望采取订单农业的方式，种植有机酿酒高粱，“他们也问过很多地方，连片种植效果最好，我们具备这样的条件，进而确保农民稳定增收”。

实施农业托管头一年，便实现了集体经济“零”的突破。据了解，通过集中采购、机械化作业、规模化管护等措施，去年古浮图村土地每公顷增产15%-20%；通过与粮食加工企业合作，粮食售价提高7%-10%，最终实现节本增收8000元/公顷左右。

目前，全村农业托管服务面积扩展到3800亩，涉及农户628户。过去3年，村集体经济收入从30万元到65万元，再到102万元逐年大幅递增，村民人均纯收入突破2.2万元。

带动更多农户稳定增收

随着“富民农业生产服务镇股份经济合作联合总社”在该村挂牌成立，王虎成他们未来的农业托管服务范围还要进一步扩大，辐射带动更多农户稳定增收。

60岁的古浮图村村民魏文是受益者之一，他家已连续5年将家中40多亩地交给合作社进行“订单式”种植，细账算下来，一年光地里的收入有六七万元，“家里孩子们看不上地里的活儿，我也干不动了，交给合作社让种啥种啥，不再操心出力，产量、效益也好”。

中青报·中青网记者注意到，随着古浮图村集体经济的发展，村容村貌也有了大变化：村集体办起了幼儿园，村中老人时常到村民广场上健身、跳广场舞，村委会电子屏上，循环播放着近年来该村旧貌换新颜的照片，村里最宽的“富民路”也正在进行高标准的平整、绿化。更重要的是，村里的农业托管服务事业也在进一步做大，专业的人才、机械正在不断充实进来。

采访的两日中，村委会办公室里热闹非凡，不断有周边村镇，甚至省外人员前来学习参观，预约电话一个接一个。对此，王虎成说：“我们这模式看似简单，其实不易，拼的就是村干部没有私心、苦干实干，最终受益的是村民和集体。”

虽然事情多，但是看得出来，古浮图村的干部们各有分工，忙而不乱。采访结束天色已晚，但村里一干人仍要赶往村口、地头，加班加点干活，随着“联合总社”在村里挂牌，他们正迎来更多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