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健的“80后”首相：苏纳克将如何收拾英国烂摊子？

42岁的前财政大臣里希·苏纳克成为英国历史上首位亚裔、最年轻的首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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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这位“80后”时常强调移民后代的身份，以及童年时在餐馆打工攒学费的经历，但父亲全科医师、母亲药剂师的双职工家庭决定了苏纳克至少没有输在起跑线上。

苏纳克青年时期在学费4.5万英镑的私立学校温切斯特公学接受教育，后在牛津大学林肯学院修读哲学、政治学及经济学。此后苏纳克前往美国斯坦福大学并获得斯坦福商学研究生院的工商管理硕士学位。

过硬的经济学教育背景，决定了苏纳克此后的职业生涯。

2001年，苏纳克开始在高盛担任分析师，之后又在对冲基金管理公司TCI和对冲基金公司Theleme Partners担任合伙人。2009年他迎娶了在斯坦福大学求学期间结识的女友阿克莎塔·穆尔蒂。阿克莎塔的父亲为印度信息巨头公司印孚瑟斯（Infosys）的创始人纳拉亚纳·穆尔蒂。

在岳父的大力支持下，苏纳克获得了在企业内担任高级管理岗位的经验。

2015年，苏纳克成功当选约克郡里士满选区议员，正式进入政坛。相比于在卡梅伦时代担任议会环境、食品和乡村事务委员会委员这种无足轻重职务的蛰伏时期，于2017年大选中为保守党带来更多选票的苏纳克在特蕾莎·梅时代脱颖而出，并出任地方政府事务副国务大臣。

仅过了两年，在保守党领袖选举中通过在《泰晤士报》上刊文为约翰逊造势而站队成功的苏纳克更上一层楼，被任命为财政部首席秘书。随着时任财政大臣赛义德·贾维德与约翰逊爆发矛盾，苏纳克成功地在2020年2月以40岁替补成为英国历史上最年轻的财政大臣。

如何收拾烂摊子？

丰富的金融业从业经验，以及有条不紊的财政部履历成为了苏纳克竞选保守党领袖的最大优势。尤其是在已辞职的看守首相特拉斯将英国金融市场搅得天翻地覆之后，苏纳克的当选给金融市场吃下了定心丸。

竞选结果出炉的10月24日当天，英国10年期国债（即金边债券）收益率便从4.1%快速下降近30个基点至3.75%，距离此前特拉斯混乱时期国债收益率高点的4.51%已下降70个基点；而英国2年期国债和5年期国债的收益率同样下降30个基点，分别至3.35%和3.82%。

至于之前快速贬值的英镑汇率也稳定在1英镑兑1.13美元水平，较一个月前的低点1英镑兑1.05英镑上涨超过5%。以富时100指数为风向标的英国股市反应同样积极并于当日报收7014点，为近一周以来首次突破7000点大关，较上周五该指数的低点6871点已上涨近2%，反映中小企业的富时250指数亦上涨1.1%。投资者普遍押注苏纳克将更关注削减国家开支以改善财政健康。

凯投宏观的高级英国经济学家Ruth Gregory表示：“今天苏纳克将成为英国下一任首相的消息导致金边债券收益率下降，这降低了重大财政整顿的可能性。”

英国商会总干事Shevaun Haviland同样表示，过去几个月政治和经济的不确定性“严重损害了英国的商业信心，现在可以也必须结束。”

不同于特拉斯激进的450亿英镑级别的“迷你预算案”减税计划，虽然苏纳克在前年新冠大流行期间也选择了大幅度增加举债、扩大财政开支的路线，但其计划以更切实际、更为稳健而著称，甚至被英国广播公司戏称为“小气的刺激计划”。

例如苏纳克在2020年3月迅速出台了包含120亿英镑新冠补助的特殊财政预算案，三天后又承诺将由政府报销因疫情被解雇工人原工资80%的补偿金，这一使得他广受好评的政策消耗国库94亿英镑。而苏纳克的另一项刺激计划，即为提振房地产市场而提高印花税征收下限的财政成本也仅为38亿英镑。

雷厉风行的政策推进速度和合理稳健的财政预算案，迅速将苏纳克推上了约翰逊内阁之中人气最高的阁员。

另一个能够佐证苏纳克财政政策相对稳健的例子，或许可以在他宣布从约翰逊内阁辞职时找到。今年7月5日，苏纳克辞去财政大臣一职时将原因归结于自己对经济事务的观点和立场与首相产生了“根本性的分歧”。而约翰逊此前一直认为前任财政大臣贾维德提交的减税计划不够大胆。

在两个月前，苏纳克与特拉斯竞争保守党领袖时，苏纳克就将特拉斯的大规模减税计划称为“童话经济学”，警告此举将推高通胀、引发金融市场抛售。

苏纳克彼时承诺仅会在通货膨胀得到控制的前提下开始减税计划，并同时支持了英格兰银行作为央行的独立性，还强调了政府政策与中央银行匹配以抑制通胀而非加剧通胀的重要性。与苏纳克形成对比的，则是特拉斯的减税计划直接造成英国扩张性的财政政策与英格兰银行为抑制通胀而采取的紧缩性货币政策背道而驰，并最终迫使英格兰银行不得不在缩表周期内通过承诺无限量购买国债以挽救市场。

值得关注的是，虽然苏纳克在担任财政大臣期间就出现了里希经济学（Rishinomics）的概念，但至少在参选期间，除了笼统性地提及控制通胀和央行的独立性，苏纳克并无阐述任何具体的具体经济政策。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作为苏纳克支持者的现任财政大臣杰里米·亨特的财政政策将得到继承和贯彻。亨特在10月17日已宣布撤销特拉斯减税计划中的绝大部分并削减能源价格上限补贴，相当于将原规模450亿英镑的减税计划缩减为120亿英镑。

预计英国财政部将在10月31日公布削减开支、增加税收的草案，以填补公共财政赤字。

英国的挑战仍巨大

然而，能够短暂稳定金融市场的苏纳克还需要在结构层面改变英国当下的困境。

苏纳克上周日在个人推特账号上写道：“我想修复我们的经济，团结我们的政党，为我们的国家做出贡献”。

在政治层面上，六年来已经历了五任首相的混乱政治局面不仅造成了英国财政政策的不断反复，而且也极大地损害了保守党的民意支持率甚至是其执政合法性。

在24日苏纳克宣布自动成为下任首相的同时，两大反对党工党和自由民主党发出了质疑的声音。工党副领袖安吉拉·雷纳（Angela Rayner）表示：“保守党已将苏纳克加冕为首相，而他却没有说出将如何管理国家，也没有任何人有机会投下投票。”自由民主党的领袖Ed Davey爵士也响应道：“保守党破坏了英国经济。现在保守党议员任命了一位没有计划修复经济损害的首相，也没有给英国人民一个发言权。”

据路透社10月8日报道，民意调查机构YouGov于10月6日至7日进行的调查显示，工党的支持率为52%，远高于保守党的22%。工党方面已经一再要求提前进行大选。

而在经济层面，英国7月的消费者价格指数仍高达10.1%，为过去40年来的最高水平。随着财相亨特大幅度削减能源补贴，短期内英国的通胀率难以下降。英格兰银行预计将在下周的例行货币政策会议上宣布再次大幅加息。考虑到居民天然气价格上限将在10月再次修订，英格兰银行行长贝利此前已警告届时英国通胀率将超过11%。

苏纳克稳健保守的财政政策，预计将缓解英格兰银行大幅上调关键利率的压力。目前英国的关键利率为2.25%，在苏纳克的政策支持者亨特掌控财政部时，外界就已将此轮加息周期中英格兰银行的最高利率预期从6%下调至5.2%。

加息步伐可能的放缓，也意味着英国的经济增速或许将重回缓慢增长的轨道。与欧盟和美国相比，英国的经济规模至今仍未恢复至疫情前水平。

在财政健康方面，凯投宏观的Ruth Gregory表示，新首相仍需努力恢复金融市场稳定，还要填补约340亿英镑的财政缺口。

英国商会总干事Shevaun Haviland则敦促苏纳克帮助因巨额能源账单而苦苦挣扎的企业，并指出企业正面临飙升的能源账单、劳动力短缺、螺旋式通胀和不断攀升的利率等重大问题。

最新数据显示，S&P Global的英国综合采购经理人指数在10月进一步下跌至47.2，Markit综合采购经理人指数更是已经下跌至45.8，为英国连续第四个月综合采购经理人指数低于枯荣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