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春走基层】北京探索核算“生态账” 不让保护生态者吃亏

中青报·中青网记者 张艺

春节期间，北京市房山区一家亲子精品民宿始终客满。民宿毗邻坡峰岭，那里的红叶比起香山毫不逊色。许多住客从城区驱车来到首都西南角，只为清晨听鸟鸣，夜晚看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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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黑白灰”是房山区的主色调。房山区发展改革委副主任周宝东介绍，房山以前以资源型产业为主，黑色是煤炭，白色是汉白玉，灰色是水泥。如今则主打“红绿金”，红色是红色文化，绿色是青山绿水，金色是“高精尖”和金融产业。

房山的蜕变只是北京生态涵养区高质量发展的一个缩影。近日，北京市印发《关于新时代高质量推动生态涵养区生态保护和绿色发展的实施方案》，勾勒出北京关于生态涵养区生态保护和绿色发展的新蓝图。

从“黑白灰”到“红绿金”

北京市生态涵养区包括门头沟区、平谷区、怀柔区、密云区、延庆区，以及房山区和昌平区的山区，它们是北京的重要生态屏障和水源保护地。过去几年，绿色发展的蓝图已经有了一些基础。

北京密云水库航拍图。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房山区青龙湖镇党委副书记李占强介绍，青龙湖镇处于生态涵养区，主要任务就是提升生态环境。

5年前，房山区依据青龙湖镇特有的丘陵地貌特征，以苍松龙岭穿林海，翠谷青坡掩花溪为设计理念，在燕山脚下，建成京西南万亩湖畔丘陵森林公园。冬日，站在青龙湖森林公园观景台上，眼前仍有一片绿意。

李占强说，生态环境的改善，对地区发展有很大的带动作用，多家企业来此投资发展。北京大熊猫科研繁育基地也选址在青龙湖西岸；前几年，北京航景创新科技有限公司从中关村科技园搬来房山区。该公司销售部总监高鹏说，这里的空域环境更好，应用场景也更多，正是适合作为制造基地的好地方。

相同的故事也在北京多个生态涵养区上演。北京平谷区正在建设农业中关村核心区，汇聚农业科技创新人才，打造农业中国芯。怀柔科学城引进一批具有全球产业链号召力的龙头企业，集聚一批“专精特新”中小企业和“小巨人”企业。

GEP为绿色指挥棒，不让保护生态环境的吃亏

北京生态涵养区中的延庆区，生态环境好，经济总量和居民收入却长期落后。为了摆脱这种困境，延庆区多元探索生态产品价值实现路径，尤其是在生态产品总值（GEP）核算与结果应用方面下功夫，算好绿水青山的“经济账”。

北京市生态环境局生态处副处长王海华介绍，GEP核算的是“生态账”，旨在科学地衡量绿水青山可以转化成多少金山银山，是一个对话GDP的新概念。

为此，北京还出台了《北京市建立健全生态产品价值实现机制的实施方案》，以GEP为绿色指挥棒，让生态环境“保护者收益、使用者付费，损害者赔偿”。

延庆区自2015年开始核算GEP，核算结果表明，该区既守住了绿水青山的底色，又在努力推动“两山”转化，较好实现了经济社会与生态环境保护协调发展。

延庆区发展改革委综合科负责人王丹表示，延庆率先推动GEP的应用。以GEP进补偿为重点，初步建立GEP与各乡镇生态保护补偿资金联动挂钩机制，“不让保护生态环境的吃亏”，并将GEP纳入政府绩效考核体系、写入延庆区生态文明建设规划，形成更加清晰、精准的GEP提升导向，引导全区上下形成以生态保护为先、抢抓绿色发展机遇的行动自觉。

在核算之初，延庆区先做了一项工作——编制GEP 核算说明，组织各乡镇长学习讨论，统一大家的认识。生态产品分为三大类。一类是物质供给，如粮油、蔬果等生物质产品；二类是调节服务，如水源涵养、土壤保持等；第三类是文化服务，如游观光、休闲娱乐等。

在实际的核算中，即便一些地方的资源禀赋不够好，也能在其他方面做文章，比如着重物质供给和文化服务，发展旅游业和农业，GEP的总值也就上来了。

“不同的乡镇会结合自己的功能定位，查找问题，找到未来的发展方向。”王丹说。

中科院生态环境研究中心研究员欧阳志云评价，GEP核算结果应用路径体现了北京市生态产品价值实现的特色，为破解公共生态安全产品的“变现难”、实现生态产品从“有价”到“有市”提供了新的思路和政策依据。

强区富民，生态优势变发展优势

北京市门头沟区是北京市唯一的纯山区，一条永定河从中贯通。冬天的永定河结上了一层厚厚的冰，市民在宽阔的冰面上玩耍。

北京市永定河，市民在结冰的河道玩耍。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门头沟的发展离不开这条河。”门头沟区水务局副局长王巍说。

门头沟曾是煤矿开采大区，以前农村污水直排入河。门头沟推动绿色转型发展以来，关停了270多座煤矿和500多座非煤矿山。对永定河周边进行点对点源头污染治理，河边所有的村庄，都实现了污水处理全覆盖，周边的沟渠得到清理，实现清水下山，净水入河。

2019年，我国的母亲河跟北京的母亲河第一次“牵手”——引黄河水为永定河生态补水。永定河的河道面积增加了一倍，周围一公里的植被覆盖率增加了6倍，水质明显提升。如今，永定河逐步实现全线通水，绿色河流生态廊道初步形成。

永定河流域（北京）运营管理有限公司副总经理杨冠宁说，永定河治理好了之后，他们计划利用门城湖16万平方米水域面积，建设水上运动全民健身基地，开展龙舟、皮划艇、赛艇等水上运动项目，同时改造岸边的老旧厂房、宅院，盘活农村集体资产，建设精品民宿、帐篷营地、户外运动项目及配套餐饮，作为体育休闲基地。

“门头沟地处太行山脉，生态比较脆弱，保护投入特别大，这样的投入是不可持续的，所以探索‘两山’转化对我们来说，特别迫切。”北京市门头沟区发展和改革委副主任吴加杰说。

门头沟区在全国率先推动特定地域单元生态产品价值核算（VEP），以西王平村京西古道沉浸式生态小镇项目为试点，探索构建VEP核算方法。

“我们需要针对生态建立一个相对公允的市场付费机制。”吴加杰介绍，计算出生态系统在特定地域的市场中创造了多少贡献，老百姓要参与营收分配。村集体的老百姓是生态的持有者，生态环境守护得越好，估算出来的VEP值就越大，老百姓得到的收益就越多，保护起生态就越有动力。

北京市西城区是门头沟区的平原结对区，二者围绕经济薄弱村、传统村落及景区周边重点村落，做强“门头沟小院”精品民宿品牌，“门头沟小院”覆盖的55个薄弱村全部“消薄”。门头沟区特色产品也摆在了西城区多家超市、社区服务中心的“灵山绿产”专区上。

以生态为引线，两区的合作还扩展到医疗、教育、人才培养等多个公共领域，门头沟还承接西城的产业外溢，招引符合该区功能定位的重点项目与重点企业，推动实现共富。

一些珍稀鸟类和鱼类重新出现在门头沟的山里、河里。京西林场连续3年发现中华斑羚等野生动物，百花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发现新物种——北京步甲，国家一级保护动物褐马鸡种群频繁现身。

“黑鹳、狍子、野生猕猴、豹猫等水陆珍禽陆续再现，处于自然界食物链顶端的华北豹，有了回归并生存下来的可能性。”京西也是豹的故乡，然而自1992年后，北京已经30年没有豹活动的确凿信息。北京百花山管理处科普宣教科副科长杨淇说，门头沟区启动了“迎豹回家”华北豹保护工程，“我们等待华北豹归来”。